凌晨三点的闹钟响起时,我揉了揉发酸的眼睛,顺手抓起茶几上冰镇的可乐。窗外是浓得化不开的夜色,而屏幕里绿茵场上的聚光灯亮如白昼。这是2022年卡塔尔世界杯的淘汰赛,梅西带着阿根廷队踉踉跄跄闯进八强。当镜头扫过看台上那些挥舞蓝白旗帜的球迷时,我突然想起十二年前大学宿舍里那台总闪着雪花的二手电视——2010年南非世界杯,马拉多纳在场边夸张地手舞足蹈,而我和室友们用脸盆当鼓敲的夜晚。
“足球就是90分钟里不断重复希望与绝望的过程。”当年解说员这句话,如今嚼来竟带着人生况味。
茶几上的手机突然震动,老同学群里弹出一条消息:“还记得我们当年赌德国7:1巴西输掉的那顿火锅吗?”配图是泛黄的照片里几个年轻人举着啤酒瓶,背后宿舍墙上还贴着残缺的梅西海报。我望着现在发福的他们,突然意识到世界杯对我们这代人而言,早就不只是足球赛。它是毕业前夜通宵狂欢的借口,是异国打工时连接乡愁的WiFi信号,是中年生活重压下偶尔闪回的少年心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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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加时赛的哨声响起,我下意识摸向烟盒又缩回手——去年体检后戒了的。转播镜头正给到看台某个白发苍苍的阿根廷老人,他颤抖的双手紧握围巾的样子,像极了所有在深夜里固执醒着的我们。足球不会老去,但每个四年都在提醒着我们:那个能为一粒进球嘶吼到失声的自己,正和这些球员一样,在人生的赛场上跑着跑着就过了中场线。